摘要：在强大货币政策和巨额经济刺激方案的支持下，中国较其他国家更迅速地从萧条中恢复。并取代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也有一些言论认为，中国的经济前景很类似上世纪80年代经济泡沫破裂前的日本，靠出口拉动消费、本股价、房价暴涨等。那么中国是否真的与当时的日本境况相似呢？这就需要讨论关于日本当年的泡沫经济了。
关键词：日本 土地 泡沫经济 破灭 人民币升值 经济崩溃
1980年代，日本制造的汽车和电器在全世界通行无阻；东京225指数达到了惊人的38915点；东京地价达到顶峰；银行开始追着企业放贷；日本成为美国国债最大持有国；三菱公司以14亿美元购买了美国国家象征————洛克菲勒中心……但谁也没有想到，在1990年3月，日本经济的泡沫开始破裂。
20年后，恰巧于多年前的情况完全相反，日本的经济完全失去了生气。中国即将超越日本，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日本债务与GDP的比例已达到令人生畏的180%——轻松拔得全球富国中的头筹；曾作为日本质量象征的丰田汽车，如今陷入了一场安全与公关梦魇；去年日本经济萎缩了5%以上……
而当前的中国和当初的日本是如此相像：人民币面临同样的升值压力；全世界最偏僻地方的矿山都会传来普通话的声音；中国早已成为美国国债的最大持有国；4万亿元的庞大投资让这个国度迅速领先走出金融危机阴影；包括地产在内的资产价格同样疯狂上涨；所谓“中国模式”正在一批由西方人撰写的诸如《当中国统治世界》、《中国大趋势》之类的畅销书中被贴上金箔；天安门广场盛大的阅兵式让每一个国民都当然地相信明天一定比今天更好，因为每个人都认为这个国家正处在一个上升通道中……当然，你也可以认为当前的中国和当初的日本却又如此不同：我们有一个13亿人口的庞大市场，我们的城市化尚如火如荼进行；我们有自己的防卫力和粮食自给力，我们不用像日本一样看美国脸色行事……但，每一段历史，都是值得借鉴的。中国是否会重蹈日本的覆辙。
首先，日本当年经济崩溃的原因并非允许日元升值，而是其长期严重压低日元汇率。其次，日本在推行强势日元的同时，实行过度宽松货币政策，这才酿成了金融领域的严重泡沫问题。由此可见，中国应该从日本身上学到两点。一是尽快允许人民币升值，且应该逐步升值，而非骤然大幅升值；二是货币政策不应该太过宽松。如果能做到这两点，中国经济崩溃就不会近在眼前，也不会无可避免。1964年，东京举办了奥运会，四年后的1968年，通过1960年代的高速经济增长，日本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经济大国”。中国也可在在后奥运时代借鉴日本经验。
然而，45年后的今天，虽然日本依然是世界第三大经济体，但早已在前年被中国超越。这十几年来，零利率的日本经济持续低迷，而同时，人口是日本10倍的中国以北京奥运为契机，一直保持高速经济增长，与当年的日本不无相似。
那么，在1960-1970年代高速经济增长的日本为何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这个导火索又是什么时候点燃的呢？在我看来，这个答案很清晰。那就是发生于1980年代后半期并在1990年3月开始的破灭的泡沫经济。1980年代的日本，实现了富裕社会，与深陷越战后遗症的美国看齐。这得益于二战后日本实行的财富竞争战略，而非二战前的领土竞争战略。所谓领土竞争战略，即尽可能夺取领土、获得的资源来发展国家的帝国主义野心，这直接导致了日本二战战败。而财富竞争战略，并非以军事力量来获取大量领土和资源，而是使经济实力更加立体和庞大的战略。只要拥有基实的产业，再加上繁荣的贸易，同样能够使国家发展。在这一战略中，资源从更便宜的发展中国家买来，用于自己的国内产业，而资金则从利率更低的地方借来。即使没有宽广的领土，没有丰富的资源，只要通过进口和加工，再把工业产品积极出口的话，同样能够使经济繁荣。1980年代，亚洲四小龙（韩国、中国香港、中国台湾、新加坡）也正是奉行这一战略，在狭窄的土地上，在资源匮乏的情况下，经济实现了高速发展。日本在同亚洲四小龙竞争的同时，通过贩卖资金和技术，变得更加富裕。借此，日本在1980年代外汇储备一跃成为世界第一。
这时，美国学者傅高义创造了“日本世界第一”这一词。它实际上并不表明日本已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而仅仅是在说日本企业的物品制造由于其一贯的经营战略，其生产性已达到了世界第一。作为经济实力的第一则依然是美国。
但是，这一名词却使美国的劳动者和日本的国民都产生了错觉。美国的公寓制造业的失业者们，认为是日本夺走了他们的工作。他们把东芝的晶体管电视机放在丰田汽车上，再用铁锤敲碎它们，进行了激烈的抗议行动。而在日本国内，政论家、经济学家们诸如“日本将成为世界第一经济大国”、“日本将成为继美国之后的下一个霸权国家”、“21世纪将是日本的世纪”的发言层出不穷。在这种错觉之上，大家开始迷惘：通过产业和贸易获得的大量财富除了花在私人兴趣之外，还能使用在哪儿呢？
当时，日本的竹下登内阁施行了“家乡创生一亿”的政策，直接分钱给各个市町村。然而，虽然分到了一亿，町村却依然不知道该花在哪儿。于是，有人开始打造纯金人偶、纯金兽头瓦，装饰在办公室里。但是，这又导致了犯罪分子的争抢和盗窃，为了解决这些问题，有些町村居然把打造好的纯金物品直接扔到了海里。
1980年代后半期，钱多余到那种程度的日本，至今讲起来如梦境一般。如今的日本，人均国民收入已经下降到世界第19位，并且社会贫富差距巨大，相对贫苦率仅次于美国，列世界第二位。类似“无论如何拼命工作都无法成为正式员工”、“薪水一生都不会涨”的现象正不断增加。日本成为这样一种格差社会的导火索，正是1980年代末发生的泡沫经济。
日本的泡沫是土地泡沫。日本人一直“定居”于“岛国”，原本是以种植大米为生的农耕民族。因此，在日本人的价值观里，土地是最重要也是最值钱的。近代日本的第一价值观是“努力”，而他们经常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努力”，叫“一所悬命”。这里的“一所悬命”，指的就是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土地。这体现了农耕民族最根本的土地为本的精神。
正因为对于日本人来说土地是财富的来源，因此，当日本人手头的钱变得宽裕时，土地自然成为投资的对象。当时，“光东京23区的地价就能买下美国的国土，还能有找零”、“卖掉皇居的话能买下加利福尼亚一个州”、“日本国土的地价能买两个美国国土”等这样的说法层出不穷。在北海道空无一人的原野上，一块毫无用处的土地原本一坪（一坪= 3.30378 平方米）5日元的荒地涨到了一坪5万日元。涨了一万倍。这就是日本史无前例的泡沫经济。由此可见，它的核心，就是土地泡沫。
1985年5月，日本国土厅发布的“首都改造计划”被认为是这一切的开端。这份计划的核心意思是将来东京的写字楼将大幅紧缺。于是，针对东京都中心土地的投资一下子又活跃起来，这导致了东京地价的飞涨，并迅速波及全国。五年后的1989年，即使当时股价已经开始下跌，但地价的上涨仍然可怕的持续到1990年3月。
日本的泡沫经济由政府的经济刺激政策、“刺激经济即是国际贡献”这一说辞以及“东京才是世界金融中心”这一神话等支撑。在此之上，“Japan Is No.1”这一口号的光芒也照耀过来。
能代表战后日本的作家司马辽太郎在这一泡沫破灭不久后就去世了，他在绝笔——《为了给日本创造明天》中如此描述在泡沫经济中疯狂的日本人的狂热姿态。“银座的‘三爱’附近的地价在昭和40年（1965年）的时候还只有450万日元一坪，而22年后的昭和62年（1987年），却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1.5亿日元。” 在当时的日本，谁都认为明天的价格会比今天高，没有人预测到这一切终有一天会停止。日本泡沫经济的崩溃始于1990年3月地价的突然下跌，这继而导致了日本经济的整体崩溃，因为地价的下跌会导致金融危机。日本的金融都是以土地作为担保的。一旦土地价格快速下降，那么以土地作为担保的债权便全部变为不良债权——这些债权的价值接近于零。1990年代“失去的十年”，正是银行受制于巨大规模的不良债权导致资金不足，这就是深陷金融危机的结果。从那时候起到2003年，日本经济仅停留于每年1%的低增长率。不，可以说直到今天，2013年，这一低成长状况仍未改善，相反还有加重的趋势。
20年前经历了泡沫经济破灭的日本，在结束“近代的最终过程”后，不应当再随意描绘增长的神话。我认为日本应当有抱负地提出21世纪新的文明形态和其理念——共生。相对于作为西洋近代文明成长神话的支柱——“民主”来说，“共生”的内涵为通过“以和为贵”超越贫富不均之社会。或许这是泡沫经济留给日本不多的遗产吧。
参考文献：
[1] 《为了给日本创造明天》 司马辽太郎 1996年2月12日
[2] 《当中国统治世界》[英]马丁•雅克 著 2010年02月02日
[3] 《中国大趋势》（美）约翰•奈斯比特，（德）多丽丝•奈斯比2009-9-1
[4] 《金融时报》 吉迪恩•拉赫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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